近年来，随着动力电池原材料价格的总体下降，相关产业产能过剩的问题也浮出水面。一边是锂电池行业各位大佬高喊“产能过剩”，一边却是锂电头部企业亿纬锂能（300014.SZ）继续疯狂扩产。基于上述背景，不仅市场、舆论质疑公司频繁扩产是否有产能过剩风险，交易所对此亦存在诸多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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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6日晚间，公司发布公告，回复深交所此前对其不特定对象发行可转债申请文件的审核问询。据悉，此前公司拟通过发行可转债募资70亿元，其中40亿元拟用于23GWh的圆柱磷酸铁锂储能动力电池项目，30亿元拟投入21GWh的大圆柱乘用车动力电池项目。在《审核问询函》中，交易所围绕公司募投项目技术路线是否存在被替代的风险、在持有较多货币资金及交易性金融资产的情况下是否存在过度融资等问题展开问询。

实际上，公司提出发行可转债的时间在去年年底，然而自公告发布后公司股价就持续走低。可见，二级市场投资者可能并不看好其发行可转债募资，或许大家是担心“产能过剩”，毕竟这个词近年来已经成为锂电池板块最大的利空因素。截至6月27日收盘，公司股价报收于58.92元，上涨0.27%，总市值1205亿元。钛媒体APP发现，首先，公司之所以频繁扩产储能/动力电池或许是源于近十年其业务重心已经发生变化，而储能/动力电池业务目前也已成为其营业收入的主要来源；其次，公司在发行70亿元可转债预案之前已落地90亿元定增，并且其账面资金也较为充沛，流动性资金可能并不短缺；最后，早在2022年，公司就已经开始频繁扩张产能，而年度营业收入虽然创出历史新高，但是其背后隐忧仍需小心。

十年业务重心转移，从消费电池到储能/动力电池

2001年，惠州亿纬锂能股份有限公司成立，其当时发家的核心业务却不是做储能/动力电池，而是做面向工控设备、胎压监测器等领域的消费类电池（锂原电池）。由于公司产品质量不错，通常都能使用数年，所以在市场上颇受消费者欢迎。

随着公司的逐年发展，在2008年，公司就成为纽扣电池领域的王者，属于中国最大、世界第五，并在2009年成功上市。而上市当年，公司营业收入即突破2亿元，净利润4000万元。

2013年，公司开始转型生产动力电池。不过，由于那时“骗”补贴企业众多，发展方向又不清晰，公司的动力电池业务也没有得到比较好的盈利。

不过，转机很快来袭。2014年，公司以4.39亿元收购深圳麦克韦尔科技有限公司（思摩尔国际前身）50.1%的股权。据悉，2014年—2017年，公司营业收入的14%—31%一度来自当时大热的电子烟业务。由于电子烟当时处于风口，2020年7月，头顶“电子烟第一股”的思摩尔国际在香港上市，上市后股价持续走强，市值最高时超过5000亿港元，而董事长刘金成的身价也因此暴增上千亿元。不过，如同很多行业具有周期性特点一样，思摩尔国际的业绩高峰之后便开始下滑，进而导致公司投资收益下降。

2015年前后，公司发力动储能/动力电池。由于当时受益于新能源汽车和储能市场的爆发，公司动力电池和储能电池业务快速上量。2018年，公司和SKI合作成立亿纬集能子公司，进入戴姆勒供应链。2019年，公司成为起亚的供应商。公司通过这四年的努力，不仅收获奔驰、捷豹路虎、宝马、现代起亚等多家全球主流车企订单，还供货小鹏汽车、广汽埃安等造车新势力。

在上述背景之下，公司的动力电池业务终于一飞冲天。财报显示，其动力电池产品于2015年开始进入市场销售，2016年实现规模化销售，2018年时已成为公司增量最大的业务。2021年年报显示，当年公司锂离子电池业务实现营收超150亿元，占总营收近六成，并首次超过消费类电池业务。而2022年锂离子电池业务占比高达93.79%，显然已经成为其营收支柱。回看公司近十年电池业务重心转移路径，从一开始的锂原电池、消费电池发展成为国内速度飞快的动力储能电池厂商，或许就明白为何公司近年来持续押注动力储能电池扩张的战略。

90亿定增刚落地，账面资金较为充沛，又发70亿可转债

2022年6月7日，公司拟向特定对象发行股票募资90亿元，用于乘用车锂离子动力电池项目（34亿元）、HBF16GWh乘用车锂离子动力电池项目（26亿元）及补充流动资金（30亿元）。其中，公司控股股东亿纬控股、刘金成、骆锦红分别认购30亿元、20亿元、40亿元。而亿纬控股由刘金成、骆锦红夫妻二人分别持股50%。此次90亿元定增实则由刘金成夫妻全部认购。

时隔半年，2022年12月9日，公司又提出上述拟发行可转债募资不超过70亿元的预案。今年3月28日对预案进行修订，5月发布申报稿，并于5月25日获得深交所的受理。申报稿显示，本次可转债70亿元募资主要投向两个方向，分别是23GWh圆柱磷酸铁锂储能动力电池项目和21GWh大圆柱乘用车动力电池项目。

实际上，两次再融资时间间隔并不长，并且公司流动性资金也并不短缺。数据显示，2018年—2022年，公司资产负债表中的货币资金余额分别为11.22亿元、20.97亿元、38.04亿元、68.09亿元、90亿元。而截至2023年3月31日，其货币资金余额更是高达92.65亿元，交易性金融资产余额为36.96亿元。一边是流动性资金较为充沛，另一边却是近年来大举再融资。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公司的再融资动机确实不得不让市场产生怀疑。为此，深交所在问询函中强调，在前次募投项目尚未实施完毕，且持有较多货币资金及交易性金融资产的情况下，短期内再次进行融资并扩产的必要性和合理性在哪里？是否存在过度、频繁融资的情形？

对此，公司回复称，货币资金与交易性金融资产金额较大，主要是公司2022年向特定对象发行股票募集资金到账所致，募集资金均有对应使用用途。截至2023年3月末公司货币资金及交易性金融资产扣去票据保证金、前次募投项目募集资金，实际可自由支配货币资金为80.87亿元，需用于偿还1年内到期的银行借款49.03亿元以及除本次可转债募投项目外的其他动力储能及消费类锂离子电池项目建设（项目建设资金需求约83.00亿元），现有资金无法满足公司募投项目建设资金需求。且随着下游客户需求持续爆发、公司销售规模稳步提升，公司需要储备较多资金用于日常经营周转。截至2023年3月31日，公司结构性存款系公司在确保主营业务日常运营所需资金的前提下，为提高暂时闲置资金的使用效率和管理水平，提高股东回报，在严格保证流动性与安全性的前提下购买的短期、中低风险产品。

值得一提的是，公司除上述定增募集90亿元外，还曾在2019年4月定增募集25亿元，2020年10月定增募集25亿元。为何公司的再融资需求如此多？对此，钛媒体APP致电亿纬锂能询问，上市公司表示其过往历史融资都是有订单需求才去市场融资，公司扩产是以销定产，不会盲目的扩张，会提前做好生产规划。

此外，钛媒体APP注意到，公司最近一次申请可转债融资发生在2017年，计划融资8亿元拟投向高性能锂离子动力电池二期项目，但该次可转债融资申请最终因没有获得中国证监会的通过，而以失败告终。

营收创新高，疯狂扩张产能，背后隐忧仍存

4月17日，公司发布2022年年报，实现营业总收入363.04亿元，同比增长114.82%；归属母公司股东净利润35.09亿元，同比增长20.76%。从数据来看，公司营业收入的增速远超净利润。2022年公司营业收入再创历史新高，作为锂电池头部企业的亿纬锂能算是交出了一份亮眼的成绩单。只是，在这靓丽业绩的背后，公司隐忧依旧存在。从财务数据来看，2022年公司销售毛利率创下历史新低。2020年—2022年，公司销售毛利率分别为29%、22%和16%，整体呈下滑趋势。而公司历史财务数据显示，2006年—2021年的16年间，其销售毛利率在22%—33%之间波动，从未低于20%。对此，公司在回函中称，毛利率变动与上游原材料价格、下游市场需求等较为相关。2021年以来，受行业快速发展影响，部分原材料出现短期供需不平衡的情况，价格有所上涨，导致公司自2021年度开始综合毛利率有所下降。2022年下半年以来，随着公司与下游客户价格联动取得积极进展，且上游原材料价格总体企稳并有所回落，公司产品毛利率得到修复。

值得注意的是，从2021年第三季度开始，公司的营收增速就开始远超净利润增速，巧合的是在2021年三季度报公布不久后，公司股价从150元左右的高点一路下跌至今，目前公司市值较高点已经蒸发超千亿。实际上，公司在2022年就开始频频扩产了。在2022年3、4、5、9月，公司进行扩产投资公告，根据公告数据计算其投资金额约在800亿元左右。

在人员配置上，2022公司也进行大规模的扩张，整体增加12601名员工，同比增加84.99%。其中，生产人员增加9449人，同比增长94.09%；技术人员增加2033人，同比增长94.16%；行政人员则增加946人，同比增加47.27%。不过，虽然增加不少人，但人均薪酬却出现下滑，数据显示，公司2022年人均薪酬为11.57万元，同期，宁德时代的人均薪酬为18.57万元，两家公司人均薪酬相差7万元。而在2021年时，公司人均薪酬12.52万元，宁德时代人均薪酬则是在14.42万元。

债务方面。2020年—2022年，公司负债率分别为35.13%、54.22%和60.35%，出现连年上升的趋势。今年一季度末的总负债来到515亿元。要知道，2009年上市时，公司负债总额仅为6805万元，14年间翻757倍。更加令人担忧的是，截至2022年末，公司存货账面价值为85.88亿元，同比增长131.36%。此外，由于存货的增加，原材料在去年出现降价，导致公司不得不计提存货跌价准备，2021年时，存货跌价准备计提0.48亿元，2022年已经增至1.19亿元。（本文首发钛媒体App，作者｜翟智超）